破庙神佛

夏夜

Blur的欧洲巡演暂时告一段落,团队成员这下终于可以喘口气,好好休息了。为了庆祝演出成功,唱片公司组织团队到意大利游玩。Blur四人听到消息之后,态度各异。Damon表现得十分兴奋,Graham瘪了瘪嘴,他对旅行可没太大兴趣,Alex和Dave则表示要马上回家收拾行李。


Damon的行李箱塞得满满的,全是最新款的衣服,另外背了一把吉他。Graham背着吉他包,手机提着一个迷你箱。Alex带来了自己新买的贝斯,Dave倒是没搬来架子鼓,只拿了铃鼓,据说和Liam的是同一款。


Blur四人和团队乘飞机去往意大利,出发时正是清晨,坐在飞机里看到太阳光穿透云层,光洒落大陆,海洋被镀了一层金,像华丽的绸缎。Damon静静望着窗外,回想刚在脑子里播放的旋律,灵感不时涌出,他在纸上勾勾写写,哼唱着记录下来。Graham坐在一旁,戴着眼罩,昨天晚上喝得太多,睡得晕晕乎乎的,差点没醒来,要不是Domon开车来叫他,估计就去不成了。


他们下了飞机,拎着包往外走。停在门口的小型巴士看起来拉风极了,车身贴满了Blur的海报,生怕有人不知道这辆车的乘客。Graham在一旁嘟囔道:“这可把我们印得太大了。”Damon笑着拍拍他的肩,接过行李放在了后备箱里。


司机拉着他们在小城里闲逛。正值黄昏,天空被涂上了一抹抹紫红,又高又远又辽阔,像是幕布,拉开便有一场动人心魄的大戏。而生活这场大戏,每分每秒都在上演。Damon拿出相机,聚焦,按下快门,画面里Graham伸手去触碰天空,一只蝴蝶落在他的指尖,似亲吻,似嬉戏。车子缓慢地在小城的街道里行驶,蝴蝶在窗外扇动翅膀不知飞向哪里。灰色的墙,暖黄的光,车里绵长的呼吸,车外宁静的小巷,他们消融在夏日傍晚,真实世界与幻想中的自我合为一体,在北部小镇里找回了多年前迷失的物品:一把童年宝箱的钥匙,一部波德莱尔的诗集,一张披头士的精选唱片。他们的精神世界被装满,疲劳、忧邑、悲伤都逐渐远去。


司机把车开到转弯处停下,说道:“这是我们这里特别有名的一家餐厅,你们今晚可以在这里用餐,玩得开心。”一行人连蹦带跳冲进了餐厅,挑了大厅里一处隐蔽的角落坐下,他们可不想被人认出来。服务员拿来菜单,向他们推荐菜品:油炸盐渍鳕鱼,浓汁贻贝,红炖海鳗……每个人根据自己喜好点了主食和酒水。大厅里就餐的人们很安静,小声低语,四个人都像有心事的样子,没有交谈。 Damon看向窗外,街灯亮起,照着高高的城墙,他在想这里曾有多少人驻足,徘徊,游览,而后一切皆成幻影,眨眼消失不见。他想得入了迷,直到Graham把他唤回。


“你怎么了,今天这么安静?”Graham关切地问道。

Damon看向他眼底,焦急,疑惑,一览无余。“没事,太无聊而已。”Graham点了点头,没再继续问。


他理解Damon,能够读懂他身上的脆弱,敏感,Damon只是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,等他想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的时候,那个搞怪,逗人开心的Damon就会回来了。他爱Damon身上神经质的那面,也尽量去保护他,这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。


晚饭结束后,四人离开了餐厅,想找个酒馆解闷。Damon说:“每到一个地方,就要先到它的酒馆去,看看这座城市隐藏的那面,才能读懂它显露的一面。”司机开着车在城里绕来绕去,每条街都是那么相似,以至于他们好像身处迷宫。他们坐在车里,看到街边的书店,音像店外聚集了许多人,人们交谈,跳舞,不时响起口哨声,伴着稀疏零落的掌声,比白天热闹极了。


Damon提议大家去酒馆演出,剩下三人都兴奋搓手表示同意。司机把他们放在当地一家酒馆门前,开车离开了。Damon和Graham背着吉他,Alex拿着贝斯,Dave则拿着铃鼓跟在后面。


酒馆里坐满了人,烟、酒的味道溢满空间,他们坐在吧台边上,各点了酒,看台上的人演出。舞台在正中间,呈环状,看起来很简陋,狭小逼仄。Damon听不清歌词,推测应该是首当地的街头小调,主唱声音低沉、沙哑、娓娓道来,听来极度悲伤,台下甚至有人在擦眼泪。等到十点左右,表演结束,Damon和老板打了声招呼,便上台了。有不少人认出他们,在台下高声欢呼“Damon,Damon”,掌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。Damon调好弦,拿起麦说道:“To the End!”


“All those dirty words

They make us look so dumb

We've been drinking far too much

And neither of us mean what we say”


人们在台下打着节拍,酒杯相碰,唇齿间留下意犹未尽的渴。冰块渐渐消融,杯底见空,歌声浮起,烟雾升腾。异乡的夜里,他们和陌生人共处一间酒馆里,纵情狂欢。屋外,海风越过丘陵、楼房,咸湿地落在所到之地的每一处,纪念这个20世纪末的夏天。


“And kiss with dry lips

When we say goodnight

End of the century... it's nothing special”


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准时敲响,人群散去,酒馆变得空荡荡。深夜里,风吹得有些凉,Damon脱下外套披在了Graham身上,随后温暖地握住了彼此的手。Alex和Dave后面慢悠悠地游荡,似乎在寻找能嗅到他们灵魂的人。四人沿着高低起伏的城墙向酒店走去,迎着风,吹散酒和人群的味道。他们沉默地走着,直到身影消失在蜿蜒的街道尽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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